“这是,你的故事吗?”乔伊忽然凑近他,大胆伸出手,朝着男人的腰伸了过去,“陆仰止,我虽然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
乔伊的话没说完。
因为男人把她震开了。
她一抬头就看到甬道尽头一抹艳色。
凋零的百花好似就是为了衬托这一抹艳色,她在甬道尽头肆意绽放,明眸皓齿,风姿万千。
那种美丽就像是接连几日阴云密布后突然放晴的天空,哪怕她白皙娇艳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从眼神到嘴角的弧度都冷得恨不得往下掉冰渣。
陆仰止也紧紧盯着那抹影子,目光逐渐转深,乔伊甚至看到他脚下不自觉地往那处凑近了一小步,却不知为了什么理由而生生刹住。
宋井跟在唐言蹊身后匆匆跑来,看到这一幕简直绝望地想把眼睛捂上。
刚才他没拦住唐小姐,见她一路疾步往花园去的时候就觉得事情要糟。
花园里是谁?
陆总和潘西小姐。
人家花前月下聊得正欢……
唐小姐这一来,少不了就……
他正想着要不要解释一波,就听男人冷冷淡淡地开了腔,“找我有事?”
唐言蹊眼尾一紧,不动声色地把心绪压在心底,看了眼乔伊,又看了眼陆仰止无动于衷的脸,“雨停了,你答应我的事情,是不是该兑现了?”“我是答应过你。”男人单手抄袋,站在甬道的另一个尽头,二人之间隔着水雾氤氲的空气和被雨水洗濯得发亮的青石板,身影倒映在上面,说不出的般配,“但我没说过我准备什么时候去做这件事,我
现在很忙,没空。”
唐言蹊简直被他两句话堵得无话可说。
她冷笑,“你就有时间在这里和潘西小姐散步?”
谁料陆仰止眉梢一挑,“怎样?”
唐言蹊觉得自己应该掉头就走。可是她忍了又忍,直到胸腔那股锐气快要把她自己的心脏穿透,她才上前一步,“陆仰止。”她喊他的名字,“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想干预,你喜欢谁和谁散步是你的事,但是河道一天不拓宽不加固,伤
的都是两岸的居民,算我拜托你,儿女情长的事情能不能往后放一放?”
她这说辞,何止委曲求全。
男人闻声,目光变得更加幽深,连晌午明媚的阳光都压不进分毫,“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不着急,因为他们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
“噗呲”一声,唐言蹊好像听到哪里裂了个口子,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瞧着男人眼里铺天盖地的冷漠,“陆仰止……”
“伯爵小姐,如果我没听错,你是在催仰止去见我外公?”乔伊的声音插进来,眼神讽刺得不加掩饰,“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要求他做什么事?”“倘若他真的动动手指头就能解决,那为什么这儿多年你爸妈都还任这道烂疮横在这里?”乔伊往前迈了一步,一步刚好踏在二人的影子中间,隔开了他们,“伯爵小姐,有人愿意为你赴汤蹈火,那是因
为他对你用了心。但是你也不能拿捏着这份心,就把人往火坑里推,是不是?”
唐言蹊一怔。
她完全没想到一层。
她只知陆仰止在她心里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
而从始至终,他对她有求必应的态度也似乎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那些事情都是他力所能及的。
——不然,有人会为了她去做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有人会为了她拿命冒险吗?
怎么好像连乔伊都比她会体贴人呢。
唐言蹊顿时有几分无地自容,她不清楚这种混乱的心情从何而来,早晨明明吃了药,是按平时的剂量吃的,可是为什么……
宋井就站在唐言蹊身后不远处,接触到甬道另一侧男人的目光,立马很会来事地上前扶住了女人有些发抖的身影,“唐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然我们回去休息一下?”
唐言蹊被他扶着胳膊,“不用。”她只是头疼得太突如其来,有些奇怪。
乔伊侧目看了看陆仰止。
男人的半张脸都隐在黑暗中,能看得到的另外半边,冷得好似千年不化的寒冰。
甚至半点要上前扶她的动作都没。
她也眼神一暗,低咳道:“仰止,我饿了,我们回去吧,外面风还是有点大,站久了可能会头疼。”
陆仰止这才收回目光,“嗯”了一声,随她往屋里走。
唐言蹊就被宋井搀着,站在甬道尽头望着那一男一女一高一矮的身影,无比般配地凑在一起。
心里很麻木。直到宋井惊讶地问出口:“唐小姐,您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