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全部躲进了地势险要的坞堡,向他们投来或畏惧、或蔑视、或挑衅的目光。
联军尽为骑军,不善攻坚,不过如果强行攻打,也就一两个时辰的工夫,也许仅仅一个集中冲锋就可攻下来。问题是,坞堡可不是一座两座,几乎每个村庄都有两到三个,人口多、地形佳的村子,则高达七八座。从泥水河上游往下,坞堡星罗密布,数不胜数,仅仅联军看到的,便堪堪近百。一处一处啃,猴年马月也啃不完。
当年鲜卑入侵时,北地损失之惨,盖俊有着切肤的体会,鲜卑之患固然已解,未尝不会出现新的敌人,为了不再重蹈覆辙,盖俊调动官民,大修坞堡,期间耗费不知凡几,可以说受到上上下下许多人的反对,可他从不放在心上,独断专行,盖勋接过北地太守的位置,萧规曹随。如今这北地北方一带,坞堡不下数百座,任谁杀进来,任凭多少兵马,面对刺猬一般密集的坞堡群,都要头疼不已。
其实宋立等联军统帅通过塞外羌胡之口,已知北地坞堡众多,纵然有了一定心理准备,可其数量之多还是大大超过了他们的想象,不亲眼所见,绝难深刻理解。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北地的反应是不是太快了?距离他们入境才过去多久,北地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聚拢百姓的任务,在他们看来,委实有些匪夷所思。
按照宋立等人原先的想法,联军全部为骑兵,疾速南下,迅猛如飞,根本就不会给北地百姓根逃入坞堡的机会,如此一来,北地就算拥有无数的坞堡,也没了用处。
看样子,他们的想法似乎出现了偏差……
宋立心脏砰砰作响,不可抑制,目光惊疑地望向四处,谓yin就道:“懿德,你说,北地有没有可能事先得到了我方入侵的情报?在北地斥候出塞探知我方之前……”如果事实真想他心里所想的那样,北地此刻未必缺兵少马,也许前方,正埋伏着数万汉羌jing锐,静静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yin就也觉得事情不太对劲,迟疑地道:“尝闻盖俊治民之术,不逊军事。”
“这和治民之术无关。”宋立马上粗暴地挥手反驳,名士风范尽失,彰显了他内心的焦虑情绪。“以时间来推算,北地根本做不到这一步。”
yin就沉yin一声,脑筋飞转,向宋立提议道:“不若陷一坞堡,抓来主事拷问,必可得到答案。”
宋立觉得这是释解心中疑问的最好选择,当即知会了麴光、罗侯等人。对此,罗侯无可无不可,麴光则认为他大惊小怪,疑神疑鬼。
先不说北地知情与否,尚在两可,退一步讲,即便北地事先得知他们入侵北地,又能如何?盖俊十数万大军尽数集于三辅,和韩公血战弥天,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回援,北地最多只有一两万人,再加上数量相当的先零羌,实力远远不及己方。再退一步讲,盖俊派重兵回援,韩遂身上的压力必然大为减轻,这不是正合己方心意吗。
麴光指手画脚,夸夸其谈半天,宋立始终面无表情,默然以对,直到对方停歇下来,才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我要做的事有与之相违处?”
麴光哑口无言。
宋立不再理会麴光,择一处不甚险要的坞堡停下,命人从周边山岭、丛林,就地伐木制造战具。此番韩军三万,皆乘马匹,不过并非都是骑兵,尤其宋立手中一万河西四郡兵,太半为步卒。
韩军没有打造复杂的战具,只制了些简便的云梯,一者熟练工匠不足,二者时间不甚充裕,三者攻打坞堡,云梯足矣。果然,大军两次尝试xing的进攻后,猛然发力,一举杀进坞堡,前后费时尚不到半个时辰。
宋立要求一个活着的主事者,至于其他人,死活他不关心,兵将心领神会,血洗坞堡,一时间惨叫声、求饶声、咒骂声不断从坞堡传出,惹得外间的大军蠢蠢yu动,恨不得一头扎将进去,一同快活逍遥。
坞堡的主事者是一个断臂中年人,一看就是百战余生的悍卒,其人xing格极为硬气,纵使被打得头皮血流,伤痕累累,趴伏地面,也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宋立面sè铁青道:“你不说,里面自有人说,何不惜命邪?”
作为回应,悍卒双臂哆哆嗦嗦地撑起身体,仰起沾满血污的脸,冲着宋立吐出一口血痰,大喝骂道:“你这个汉人贱种shi从白奴,入侵汉境,前汉中行说之流。还有你们……哼骠骑将军不会放过你们的,老子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
宋立、yin就及汉人将领皆是被骂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他们身属韩遂,何曾shi从卢水胡?不过他们此时此刻的行为,挨上几句骂倒也不算冤枉。本没多想的众人,心里全都不由打鼓,毕竟已经涉及到了国家大义,思索此行究竟是对是错?
宋立急冲左后道:“杀、杀了他……”
luàn刀斫下,悍卒殒命。
宋立暂时压下惊sè,命人从堡中带出数人,一一bi问,终得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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