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部将士汗流浃背,快马扬鞭,吃nǎi的劲都用上了。然而敌军此番行动,明显是经过jing心策划的,岂会让马举等人轻易逃离,两军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撞上了。
“呜呜呜……呜呜呜……”号角急促响起,暂时压下震天的马蹄轰鸣,旋而喊杀声卒起,铺天盖地,席卷而至。
“shè……”
不计其数羌胡骑兵,弯弓搭箭,尽情施shè,长箭划破空气的啸声,凄厉且刺耳,密密麻麻笔直地飞往汉军阵中,狠狠钻入人马体内。马举部曲皆汉军jing锐,胯下战马多有皮铠护身,何况战马生命力,及承受痛苦的能力比人类高得多,可说一千道一万,架不住敌人箭如雨下,一箭不死,那就三箭,五箭,十箭……
刹那间,汉军人马坠地者,不下百人。
汉军心里连连叫苦,敌人来的方向,除非惯用手为左手,否则无法还击,说得明白一些,就是人家能用箭shè到你,你却shè不到人家。要想杀伤对方,只有一个办法,掉头杀入敌群,贴身rou搏,不过他们的敌人可不止这些而已,后面还追着数千人呢,一旦停下来,与自投罗网无异,等待他们的,只会是被数倍之敌围歼。
“shè……”
第二bo箭雨接踵袭来,无数支长箭,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厉啸,dong穿人、马,所有敢于挡在面前的障碍。
两轮箭雨后,敌骑转瞬及至,下一刻,猛烈地轰中汉军尾端。
“快走……快走……不要纠缠……”马举目光猩红,大声惨呼。
敌将乃是金城人李堪,他年约三旬,面sè黝黑,髯须满面,予人以“很脏”的感觉,目若铜铃,满含杀气,他高高举着战刀,大声吼道:“马举小儿,你这个无能之辈败家之犬除了跑、跑、跑……你还会干什么?想你主人盖俊,英雄无敌,威震天下,你兄长马腾,堪称豪杰,亦有盛名,你却是把二人的脸都丢尽了……”
李堪这番话,借口部曲之口,很快传遍战场四周,自然也传到马举耳中。
马举三十多岁的人,也算是西凉有名的宿将,如今竟然被一个“无名之辈”于战场百般羞辱,极尽嘲讽,且只能挨打,不敢还手……从戎八载,论及耻辱,今日为最。马举心里屡屡生出和对方拼了然而一想到他不是一个人,数千xing命系于己身,便生生打碎牙齿,和血吞下。他心里暗暗发誓,异日必将此人,千刀万剐。
见马举不上当,李堪气得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汉羌的咋种你既没有继承汉人的智勇,也没有继承羌人的善战,你就是个胆小如鼠、一无是处的咋种……”
“……”马举额上、颈上青筋根根外lu,可知内心已是气极,不过反应到行动上,却截然相反,扬鞭chou马,比之刚才,更快几分。
“都尉弃我等乎……”
马举即将率众甩开敌人的一瞬,背后突然响起上百人的悲愤吼声。原来汉军尾端一部士卒,被敌人截击,并包围在内,眼看大军即将离开,而自己则陷入死局,刀斧加身下,乃发出悲沧之声。
“……”马举将下chun咬得血rou翻起,鲜血顺着嘴角淌下,滴落xiong膛,声音几乎不闻,可是马举却觉得,落在耳中,有若惊雷。
“都尉弃我等乎……”
马举再忍不住,手拽缰绳,掉转马头,往回杀去,上百部曲皆是不由一怔,旋而紧随其后。马举为了避免汉军相随,徒增伤亡,命人吹起象征着撤退的号角声。
汉军纷纷陷入默然,马举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全军继续撤退,而他,独自返回,救援余众。汉军从来不乏热血之辈,yu呼应之,却无一例外被上官及时阻止,骑军头也不回,义无反顾地往南逃奔。
马举带着上百部曲,一泻而下,弃弓弩,单用刀矟,狠狠捅入敌阵,战马夹带着风雷之声,撞击面前所有可以碰到的东西,马上战士,挥舞着手中刀矟,肆意砍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摧枯拉朽。
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受困士卒,见都尉马举返身来救,无不大喜,内心求生之念顿起,使得他们轻易爆发出数倍于自身的战斗力,两方人马,竟有在敌阵会合的趋势。
“杀……”马举丈八大矟,或扫或刺,招式大开大合,全无防守,只顾搏杀,死在他手上的敌人,急剧增加,很快超过双数,作为代价,他身上亦受数创。
马举很快又遭两创,其中肩膀刀伤犹重,几乎将他的一条胳膊卸下。同时,救者与困者,成功会合,士气攀升到顶点。马举乃一马当先,横切敌阵,yu从侧方突围。
李堪怒不可遏,组织兵力围追堵截,若是被马举突围而走,那么他的脸也甭要了,用弓弦上吊算了。可惜事情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准,是奇迹也好,是侥幸也罢,反正马举突破了重围,扬长而去。李堪自然不会真的用弓弦上吊,气急败坏地紧追不舍。
马举连连咳血,左肩那处伤口,也是血流不止,任其流淌下去,可能不出半天,他就要血尽而亡,强忍着阵阵眩晕与剧烈疼痛,上过草yào,用身上旧布,草草包扎一下。
马举此番率百人救援,拔出三十余人,自身则亡大半,入不抵出,似乎吃亏了,可是马举并不后悔,再来一次,他仍会这么做。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