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日,尚夫人的病就好了,因着沈瑞要远离京都,又一时心软了下来,想着鹅黄肚子里或许会有了三儿子的骨肉,左思右想,让红杏和杨嬷嬷两个心腹,亲自押着鹅黄去城外一处庄子上先养着再说。
鹅黄乍死逢生,喜不自禁,只当是老夫人顾念三爷,也算爱屋及乌,饶过了自己,央看守婆子打了水来梳洗了,对着春晖院的方向拜了几拜,这才提着早给她打点好的包裹走了出去。
红杏和杨嬷嬷奉命亲自把鹅黄送到庄子上,尚夫人临行前又细细交待了她们几句,让她们不要惊动别人,悄悄儿地速去速回,免得碍了侯爷的眼。
红杏和杨嬷嬷两个自是恭敬应了,尚夫人打发青罗和碧草两个丫头把三人一起送上了马车,听着青罗和碧草回来报禀,一路都远远避了人急急走的,尚夫人这才慢慢安下了心,令人叫了墨梅过来。
姚玉兰被婆婆骂了一顿后,羞愧交加,一时染了几分病气,有些起不了身。任职的告身文书有到任的期限,尚夫人索性作主,让沈瑞先带了墨梅走,姚玉兰留在府中养病,等病好了,再着人送到南城去。
万里迢迢的过去,正经女眷不能随行已经够恼火了,只带一个通房丫头随身算怎么一回事?
为了儿子脸面好看,尚夫人让人知会了姚玉兰一声,就此把墨梅抬为了姨娘,亲自接了她的奉茶,让下人唤了墨梅娘家的姓,称呼为阮姨娘;就让阮姨娘打点好儿子的随身物品。
姚玉兰听到柳绿来报这事,又怄了一层气,更加头晕得起不了床。偏偏明白这人是婆婆专门塞进来堵自己眼的,不敢作声,只得指了姹紫和嫣红过去,开了沈瑞的箱笼让阮姨娘先收拾打点行装。
尚夫人这里也让青罗和碧草开了自己的私库,先翻捡了不少好药材出来。众人正在忙碌,外院却突然报了信进来,说是早上尚夫人叫押了人去城外庄子上那马车突然惊了马,翻到河里去了!
车夫虽然紧急跳了车,可车里红杏、杨嬷嬷和鹅黄三个人却是来不及,被马车带着给栽进了河里。这大冷的天,三人又不会水,等捞上来早已没了气息。
尚夫人一脸悲戚的念了声佛。因在正月里出事,主子忌讳,就让人直接拖去觅了好坟地埋了,各家额外发送了不少丧葬银两,算是厚恤。
等那三家过来领走银钱,还给尚夫人磕了几个响头谢恩,尚夫人这才算是定了心,长念了一声佛,抛开了这事,一心给沈瑞准备好行装来。
寒雨淅沥下了几天,等雨一停,沈瑞就往南城出发了。因为亲戚关系,原来也打过交道,秦思源也来送了行。沈瑞在人群里瞧见他,专门过去道了声“保重”。
秦思源一时有些愕然,他的妹子还没嫁过去哪,嫁过去也就是沈三爷的弟妹,犯得着在这么多人里面专门找了他出来说那么一声么?
沈谦却过来揽了揽秦思源的肩膀,含笑看向沈瑞:“三哥,时辰不早了,该出发了。”
看不到秦云昭,就跟秦思源这里来拉一把交情么?沈谦嘴角挂着笑,看向沈瑞的眼光却带了冷冷的警告;这大舅哥是他的,阿昭更是他的,别想钻空子!
沈瑞垂眼掩去眸中复杂的神色,转身上了马车。
这一去山长水远,等他回来,阿昭已为人妇,已成了他的弟妹,那个夏夜中如洛神一般行来的女孩儿,那个递给他一只莲蓬解酒的姑娘……沈瑞的嘴里泛出了浓浓的苦,如同细嚼了几粒莲芯。
秦云昭今天去了城外的庄子。
她想得很清楚,四皇子虞泽弘毕竟生于天家,虽然此时倚重自己几分,心里还会有些不踏实,只有越请他施恩,他才会对自己越放心。
果然,她一提出请四皇子找人帮忙给她相几个庄子,虞泽弘就很是欣悦,立即暗中让人去看了,给秦云昭挑了两处上好的庄子来,不仅位置连在一处,价钱也合适。
秦云昭笑眯眯地谢过了,爽快买了下来,昨天办了交接,趁着今天有空,就带了人过来仔细看看。庄头忙不迭地接待新主子,特意从庄子果林里摘了专门留着的红橘下来。
红橘经了雪,现在吃起来特别甜,秦云昭嫌银沙几个走得慢,自己抱了那一篮子红橘,边吃边走,听着陪在身边的庄头介绍这一片田地和往年的收成。
庄头正说得起劲,一队车马已经沿路一拐,从一片树林子后驶了过来,庄头连忙招呼秦云昭:“姑娘,靠边站一点,小心车轮碾过泥水溅湿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