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城,淮军。
桀骜清高的刘铭传,往日里卓尔不群,不与污泥为伍的范儿,消失不见了。房间里只有的是一头走投无路的野兽,不时的发出咆哮,焦虑懊恼湮没了他的脑子。
天见可怜,始终驻兵六安不前的他,真没一丝一毫的‘叵测’。
刘铭传和他身后的曾李二人,只想着让僧格林沁吃点苦头,让朝廷里的头头脑脑能明白,发匪没落,捻子,还仍在!
要朝廷高抬贵手,别急着卸磨杀驴。
可谁想历经无数战阵的僧格林沁能一下全军覆没呢?
那是近万的满蒙劲骑和数千精干步队啊。
陈瑞国、郭宝昌、成保等满汉军将都活着出来了,内阁学士全顺、总兵何建鳌、额尔经厄等大员可全死在了阵中。更重要的是——僧格林沁,僧王爷,这都战后三四天了,也没半点音讯。
刘铭传只要一想僧格林沁极有可能已死在了乱军中,那彻骨冰寒的冷意就能让他整个人僵硬起来。
北京的那几位,怕会恨的把自己一口吃了吧?
后果不堪设想!
刘铭传这两日里胸口都沉的喘不过气来。坐卧不安,只要一闭眼,一有空闲,脑子里就全是东太后、西太后、六王爷,三大佬怒火喷头,咆哮吃人的样子……
一万多人的铭字营已经从六安开拔进虞城。刘铭传不期待自己的行动能够让北京的怒火消减些什么,他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挽回。
王屯镇。
夜深人静,四门外的捻军大营一片寂静。
可是在王屯镇南门前百丈远近的这一段距离上,却是叮叮当当的响声不断,时不时的还可以听到一些喧杂声。
那是捻军在掘堑壕,毫不掩饰的在掘堑壕。
镇子残破的围墙上,刘暹和着手下的一众武官默默地注视着外面的动静,掘土的声音由远及近,眼看着就要靠近镇子前沿的阵地了。
但围墙上的刘暹没有半点的阻止意思,依旧在静静看着,等着。
不多时,隐隐的一阵压抑着的欢呼声从镇外头响起,围墙上的众人不问也知道,那是捻军已经摸到目标区了。
白天里,刘暹军的防御前沿,乃是镇外三十步的一道胸墙。捻军主力第一日的进攻,就是在这道防线上撞得头破血流。
这几日的不停修筑下,胸墙较之先前已经有了很大改善。不仅枪弹不可能威胁到它们,就是手雷也不怕了。
白天的时候,这一道防线就是捻军不可逾越的‘铁壁’。
但到了晚上,刘暹通常会全军龟缩回镇子。只留小部兵力继续在胸墙一线警备。
“让火枪兵、炮队就位!”刘暹淡然的下着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