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活命的功劳算是秦枫的,故意杀人的刑罚却不能免。
这种前所未有的假设推论,气得胡家忍无可忍。
若胡镇不先告板栗,他们自然可以不承认这种说法;可偏偏胡镇先告板栗打死胡老大,而胡老大也是在同一间医馆求治的,这么类推就难以反驳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因为这个案子,后来朝廷想要完善《大靖律》,详细列明伤人后果,以及受何种程度的医治无效死亡才算杀讫,却根本不能拟成,因为涉及的复杂情形太多了,无法定规,只得作罢。
拖拖拉拉的,一直到八月初,这件案子还未断定。
眼见就要闹去刑部,最后,经荣郡王暗中调停,胡镇被判徒刑一年,后用铜抵赎;板栗被判鞭笞二十,准收赎。
只有胡老大白死了。
这日早饭后,云影带着秦淼过来郑家,给葫芦复诊。
“虽然好了,也不能大意,不可大动劳累。”云影诊脉完毕后,对葫芦道。
葫芦微笑问道:“我想练习拳脚成不成?”
他娘刘氏急忙道:“练啥拳脚,你好好歇几个月吧!要是落下啥病根,那时可没后悔药吃。”
云影道:“若是练习你秦伯伯教的那套拳就可以。那套拳法本就是强身健体的,不是为了打斗的。不过,还是要小心,动作要和缓些。”
葫芦便点头应下了。
秦淼在一旁仔细地打量葫芦脸色,葫芦被她这么看着,也不躲闪,只是笑,问道:“可长好了?我昨晚称了一下,长了十斤多哩。”
秦淼听了一愣,把他上下一扫,纳闷地说道:“十斤多?没瞧出来呢!十斤肉可是好大一块。过年的时候,婶子送的腊猪腿才十几斤,这么大一块肉,你都长哪去了……”
话未说完,云影和刘氏都笑喷了。
云影白了一眼闺女,嗔怪道:“你都说的什么话?能这么比么?他这么大个男人,骨头都比人重,十斤肉算什么!”
紫茄忙把哥哥的袖子捋起来,露出粗壮结实的胳膊,再挽起自己的衣袖,伸出嫩白一段玉臂,比划了一下,对秦淼道:“师姐,哥哥胳膊长粗了哩,比我的胳膊两个粗都不止。”
又对葫芦身上瞧了一眼,道:“腰也长粗了,腿也长粗了……”
秦淼听了,急忙也捋起自己的衣袖,伸过去就要跟葫芦比。
葫芦看着自己那汗毛粗重的手臂,跟两段光洁如玉的细胳膊摆在一块,先是一呆,待回过味来,忙转过头去,又忙不迭地把衣袖往下扯,脸上也红了。
云影和刘氏齐声喝止:“嗳哟!瞧你们……像啥样子!”
一顿数落后,两人看着秦淼和紫茄那懵懂又不以为然的神情,直摇头叹气。
又闲话一会,刘氏留她们母女在这吃饭,又让人去学堂打招呼,等秦瀚秦涛下学后,跟黄豆他们一块来郑家。
云影又叮嘱了葫芦几句,便跟着刘云岚去了东院。
等她们走后,紫茄便扶着葫芦的胳膊道:“大哥,咱们出去,到竹园去逛逛,那儿凉快。师傅说你没事多走走不要紧,就是不能劳累。”
秦淼听了,甜甜地对葫芦笑道:“葫芦哥哥,把洞箫带上,我吹箫给你听。”
葫芦笑着点头,起身走进房里,拿了洞箫出来,带着秦淼和妹妹去竹园。
“小葱和蝉儿去济世堂十几天了,咋不回来看看?”葫芦问道。
秦淼道:“我猜,是小葱师姐听说板栗哥哥的官司要结了,特意等在下塘集的。葫芦哥哥,板栗哥哥就要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葫芦走进竹园,伸手握住一根竹子,抬头仰望竹梢,微笑道:“这下他可长进了,听说在公堂上跟人唇枪舌剑哩。”
紫茄小跑着走进一间四面敞开的竹棚,里面有一张石桌,四面栽了几个木墩子,她招呼丫头橘儿将桌子和木墩子都擦拭过了,才转身对哥哥和秦淼招手道:“大哥,师姐,过来坐。”
秦淼要扶葫芦过去。
葫芦低头对她笑道:“我都好了,哪还要人扶。别弄得我跟个老人家似的。”
秦淼点点头,又问道:“这棚子是什么时候盖的?”
葫芦道:“才盖的。因为下雨老是把桌子和凳子弄脏了,就盖了这个棚子遮雨的。”
两人过去坐下,紫茄手臂撑在桌上,托着小下巴,看看哥哥,又看看淼淼师姐,觉得十分开心,再也没有刚出事那会子的惊恐和绝望。
她对葫芦道:“哥哥吹箫吧!哥哥的箫快吹得跟笛子一样好了。”